入目却是熟悉的装饰,我还在小院。
长安守在我床边,见我醒来,给我递了一杯温水。
长安是谢疏晔的暗卫首领,跟了他很多年了,却没什么存在感。
我只记得他常年戴着半张银质面具,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,明明年纪不大,眼神却总是平静无波。
等等?!
我都记得。
药效似乎并未夺走我的记忆,至少昨晚谢疏晔那冷漠决绝的声音,那声“拖累”言犹在耳,字字诛心。
“你换了药?”
谢疏晔对我是霸道的,不允许我与任何外男接触。
我和长安交集不多,开始于他刚到谢疏晔身边时,我曾偷偷给他上过伤药。
“感觉如何?”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,但我猜是的。
我接过那杯温水,一饮而尽,声音冰冷如刃,“他今日大婚?”
长安动作微顿,点了点头。
窗外,隐约传来晋王府方向的喧天锣鼓。
今日,谢疏晔娶宰相千金,十里红妆,万人空巷。
过往三年,谢疏晔曾不止一次地给过我关于成亲的希望。
但这希望在昨晚被他亲手粉碎。
我走向窗外那株我精心培育的杏花树幼苗。
我和谢疏晔定情于杏花树下,那是我特意栽种的,象征我们的美好回忆。
我一把连根带茎扯过它,背对着长安,“放心,我不会再去找他,你打算如何处置我?”
半晌。
“随你。”他很平静,声音很稳。
长安解释,“王爷说,不用管你,三月后你自会回来。”
我苦笑,确实是谢疏晔的风格,极度自信。
“好。”
我想阿爹了。
记得我当初孤注一掷地要跟谢疏晔回京时,我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,
“你如果今日要随晋王而去,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!”
那年我以为得遇良人,把爱情当做我人生的全部,把谢疏晔当做我的世界。
满腔孤勇,宁愿跟我爹断绝关系,也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谢疏晔的马车。
如今落得这番境界,当真是我咎由自取。
半点不怨人。
我娘去世的早,阿爹就我一个女儿,他最疼我了。
我心想,我撒撒娇,哭一哭,我爹肯定就不怨我了,甚至还会心疼我。
但我没找到我爹。
我站在那处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废宅面前,有什么东西像邪祟一样拉扯着我的心,让我有股强烈的不安。
可能只是意外失火烧了宅子,阿爹搬家了也说不定。
毕竟谢疏晔从未提过此事,他一直说我阿爹一切安好。
我拦住了一个路人,问宋县令如今家住何方。
他却用看外地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,带着丝惋惜和不忍,“宋县令啊,他们家前年被山匪灭门了。”
心口瞬间刺痛,我脑中闪过一阵轰鸣,险些让我站不住。
“不可能的,你在胡说什么?怎么可能呢......”
我不可置信地后退,想要逃避这一切。
逃避周围人小声议论中夹杂的对宋家一夜之间灭门的唏嘘。
轰鸣声还在继续,一切都变得可怖起来。
怎么会这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