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手里的化验单,上面的字迹在眼前发虚。
怀孕六周。
我捂住嘴,强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。
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,江浩然昨天还在电话里说要推迟我们的婚期,理由是公司项目太忙。
我们订婚两年了,从最初说好的去年年底结婚,到今年春天,再到现在的不确定。
他总有理由。
手机震动,是江浩然发来的消息:我看着这条消息,突然想起上个月他也是这样说的,结果我半夜发烧,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。
最后还是邻居陈墨送我去的医院。
想到陈墨,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。
他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,搬到我隔壁已经半年了。
每次江浩然不在的时候,都是他在照顾我。
我收起化验单,决定给江浩然一个惊喜。
他的公司在市中心的金融大厦,我买了他最爱吃的蛋糕,打车过去。
前台小姐认识我,笑着说:"林小姐,江总监在顶楼会议室开会,您直接上去就行。"
电梯升到28楼时,我听到了熟悉的笑声。
那是苏晴的声音。
我的闺蜜,我最信任的人。
会议室的门虚掩着,我准备敲门,却听到了让我血液凝固的对话。"
浩然,小雨那边怎么办?"苏晴的声音带着担忧,"她要是知道你投资我的公司是因为喜欢我,会崩溃的。"
江浩然低沉的声音响起:"她不会知道的。
等你的项目成功了,我就找理由和她分手。"
"可是你们都订婚了...""订婚算什么?那份承诺书只是做给她父母看的,根本没有法律效力。"
我手里的蛋糕盒突然滑落,砸在地上发出闷响。
会议室里的声音瞬间停止。
江浩然拉开门,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骤变。"
小雨,你怎么来了?"我看着他,又看看坐在会议桌旁的苏晴。
她穿着我送给她的白色连衣裙,手里拿着的项目书封面写着"晴天文化传媒有限公司"。
原来如此。
原来这两年,我一直在为别人的爱情让路。"
小雨,不是你想的那样..."苏晴站起来想要解释。
我摆摆手,声音平静得可怕:"是什么样?""我和浩然只是朋友关系,公司投资是正常的商业合作...""既然是正常商业合作,为什么要瞒着我?"我打断她,"还有,刚才你们的对话,我听得很清楚。"
江浩然脸色铁青:"你偷听我们说话?"我冷笑一声:"偷听?我是来给我未婚夫送蛋糕的,没想到听到了这么精彩的戏。"
苏晴哭了起来:"小雨,我没想抢你的男朋友,我只是...""只是什么?只是不小心让他为了你投资了两千万?"我从包里掏出那份化验单,放在会议桌上。"
江浩然,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。
我怀孕了。"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苏晴看到化验单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"
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。"
江浩然说出这句话时,我感觉心脏被狠狠撕裂。"
什么意思?""我的意思是,我们现在还不适合要孩子。"
他避开我的眼睛,"而且,我和苏晴...""你和苏晴什么?""我们是真心相爱的。"
苏晴突然站起来,"小雨,对不起,我知道这样很残忍,但我不能再骗你了。"
我看着他们,突然笑了。"
真心相爱?那祝你们幸福。"
我转身离开,身后传来江浩然的声音:"小雨,我们可以好好谈谈...""谈什么?谈你怎么骗了我两年?还是谈那份假的承诺书?"我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。
直到电梯门关上,我才让眼泪夺眶而出。
回到家时,陈墨正在自家门口收快递。
看到我红肿的眼睛,他皱起眉头。"
怎么了?"我摇摇头,不想让他担心。"
没事,就是工作上的事情。"
他显然不信,但也没有追问,只是说:"如果需要帮助,随时找我。"
回到房间,我拿出那份江浩然给我的承诺书。
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他对我的承诺:会爱我一辈子,会给我幸福,会在适当的时候和我结婚...我拍了照片发给律师朋友李晓。
十分钟后,她回电话。"
小雨,这份承诺书确实没有法律效力。"
她的声音有些沉重,"格式不对,也没有见证人签字。"
我苦笑:"我就知道。"
"发生什么事了?"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她。
李晓沉默了一会儿:"江浩然这样做确实过分。
不过你现在怀孕了,要好好考虑。"
"我已经决定了。"
"决定什么?""离开他。"
挂断电话后,我开始收拾东西。
两年的感情,竟然装不满一个行李箱。
我把那些他送我的礼物都留下了,包括那个价值十万的钻戒。
假的承诺配假的钻石,倒也般配。
正在收拾时,门铃响了。
是江浩然。
他手里拿着花,脸上带着我熟悉的歉意表情。"
小雨,我们谈谈。"
我开门让他进来,指着沙发:"说吧。"
"今天的事情,我承认处理得不好。"
他坐下来,试图拉我的手,"但你要理解,苏晴的公司确实有投资价值...""所以呢?""所以我对她的帮助纯粹是商业行为。"
我看着他睁眼说瞎话,忍不住鼓掌。"
江浩然,你的演技真的很棒。
可惜我不是评委。"
他脸色变了:"你什么意思?""我的意思是,我们分手吧。"
"因为今天的误会?小雨,你太任性了。"
"任性?"我站起来,"江浩然,你觉得我任性?""难道不是吗?就因为听到几句话,你就要和我分手?"我走到茶几前,拿起那份承诺书撕碎。"
这份承诺书是假的,对吧?"他的表情僵住了。"
你找律师确认过了?""是的。
没有法律效力的废纸。"
江浩然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露出冷笑。"
既然你都知道了,那我也不装了。"
他站起来,"是的,我对苏晴有感情。
是的,那份承诺书就是糊弄你的。"
"为什么?""为什么要和我订婚?"他整理了一下衣服:"因为你父母开的工厂有我需要的订单。
还有,你长得挺像苏晴的。"
我感觉被人当头棒喝。"
你把我当成替身?""算是吧。
苏晴出国留学的时候,我确实把你当成了她的影子。"
我深呼吸,努力保持平静。"
那孩子呢?你打算怎么办?"江浩然看了看我的肚子:"如果你愿意打掉,我给你五十万当补偿。"
"如果我不愿意呢?""那就自己生下来,别指望我承认。"
我点点头:"好,我知道了。"
江浩然以为我妥协了,表情缓和下来。"
小雨,其实我们可以继续维持现在的关系。
等苏晴的事业稳定了...""滚出去。"
"什么?""我说,滚出去。"
我指着门,"立刻,马上。"
江浩然的脸色变得难看:"林小雨,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"
"罚酒是什么?威胁我?""我不跟你说这些,你自己考虑清楚。
离开我,你什么都不是。"
他摔门而去。
我坐在沙发上,摸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。
对不起宝宝,妈妈选错了人。
但是妈妈会保护你的。
第二天早上,我请假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。
医生说胎儿发育正常,但我的情绪波动太大,需要注意休息。
从医院出来时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陈墨正在医院大门口等我。"
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""昨天听到隔壁有争吵声,今早看你脸色不好,猜到你可能身体不舒服。"
他接过我手里的病历袋,"检查结果怎么样?"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告诉了他实情。
陈墨听完后沉默了很久。"
需要我帮你起诉江浩然吗?"我摇头:"算了,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。"
"那你打算怎么办?""先把孩子生下来,然后重新开始生活。"
陈墨点点头:"如果需要帮助,随时告诉我。"
我们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。
陈墨点了我平时爱喝的柠檬蜂蜜茶,自己喝黑咖啡。"
小雨,有件事我想告诉你。"
"什么事?""其实我一直...喜欢你。"
我愣住了。"
从你搬来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你。
只是当时你已经有男朋友了,我不想破坏你的感情。"
"陈墨...""我不是想趁火打劫,只是觉得该让你知道。"
他看着我的眼睛,"无论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会支持你。"
我的眼眶有些湿润。
这种被人真心对待的感觉,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。"
谢谢你。"
"不用谢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"
我们正在聊天,我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接起来后,传来苏晴的声音。"
小雨,我们见面谈谈好吗?"我看了看陈墨,他点点头。"
好,在哪里见?""星光咖啡厅,就是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。"
挂断电话后,陈墨问:"要我陪你去吗?"我摇头:"不用,有些话我想亲自和她说清楚。"
半小时后,我到了星光咖啡厅。
苏晴已经在那里等我了。
她换了发型,剪成了齐肩短发,看起来很精神。"
小雨,坐。"
她指着对面的椅子。
我坐下来,直接问:"你想说什么?"苏晴抿了一口咖啡:"我想解释昨天的事情。"
"不需要解释,我都明白了。"
"不,你不明白。"
她眼中闪烁着泪光,"我和浩然确实相爱,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。"
我冷笑:"没想过伤害我?那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算什么?""我们没有说你坏话...""那份承诺书的事情,你知道吗?"苏晴的脸色变了:"什么承诺书?""江浩然给我的订婚承诺书,假的。"
她明显愣了一下:"我不知道这件事。"
"真的不知道?""真的。"
苏晴握住我的手,"小雨,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但我真的爱浩然。"
我抽回手:"所以呢?""所以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。"
"成全?"我觉得荒唐,"苏晴,你脑子没问题吧?""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,但是...""但是什么?但是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的幸福牺牲自己?"苏晴哭了起来:"小雨,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,你知道的,我除了浩然什么都没有了。"
"那我就活该被你们联手欺骗?""不是的,浩然说他会补偿你...""五十万是吧?让我打掉孩子的五十万。"
苏晴的眼睛瞪大了:"你怀孕了?""是的,怀了那个混蛋的孩子。"
她的脸色变得煞白:"浩然知道吗?""知道,他让我打掉。"
苏晴沉默了很久,突然说:"小雨,要不你把孩子生下来,我们一起养。"
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"
你说什么?""我是说,浩然虽然现在不想要孩子,但以后可能会改变主意。"
"苏晴,你到底在想什么?"她咬咬唇:"我想过了,如果你愿意把孩子给我们养,我可以说服浩然给你更多补偿。"
我站起来,觉得这个人已经没救了。"
苏晴,我最后说一遍。
第一,我和江浩然已经彻底结束了。
第二,我的孩子我自己养。
第三,以后我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。"
说完我转身就走,身后传来苏晴的哭声。
但我没有回头。
有些人,一旦露出真面目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回到家,我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。
盒子上贴着江浩然公司的标签。
我打开看了一下,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,还有一张卡片:"小雨,昨天是我说话不当,希望你能原谅我。
晚上八点,我在金樽酒店订了位置,我们好好谈谈。
——浩然"我看着这条项链,想起两年前他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哄我。
那时候我觉得他很浪漫,现在只觉得套路满满。
我把项链重新装进盒子里,贴上地址标签,让快递员送回去。
收据上我写了一句话:"我们没什么好谈的。"
晚上七点,江浩然的电话如期而至。"
小雨,我在酒店等你。"
"我不会去的。"
"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吧?喜欢吗?""已经退回去了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:"你到底想怎样?""我想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。"
"林小雨,你别太过分了。"
江浩然的语气变得冰冷,"我已经很有诚意了。"
"诚意?你的诚意就是一条项链?""那你想要什么?钱?房子?"我冷笑:"江浩然,你以为什么都能用钱解决?""难道不是吗?你一个小设计师,一个月才挣多少钱?""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?""我的真面目就是这样,现在你知道了,满意了吗?"我挂断电话,拉黑了他的号码。
陈墨正好从外面回来,看到我的表情,关心地问:"又是江浩然?""嗯,不过已经解决了。"
"要不要出去走走?散散心。"
我们下楼在小区里慢慢踱步。
秋天的夜晚有些凉,陈墨脱下外套给我披上。"
陈墨,有个事想问你。"
"什么事?""如果一个女人未婚先孕,又没有男方的支持,她应该怎么办?"陈墨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我。"
从法律角度来说,她有权利要求男方承担抚养责任。"
"如果男方不承认呢?""可以做亲子鉴定。"
"如果她不想和男方再有任何瓜葛呢?"陈墨想了想:"那就自己养育孩子,虽然辛苦,但也不是不可能。"
"你觉得这样的女人...值得别人爱吗?"陈墨停下来,握住我的手。"
林小雨,我觉得这样的女人很勇敢,很值得被爱。"
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。"
对不起,我不应该把这些烦恼告诉你。"
"傻瓜,我们是朋友,朋友就是用来分担烦恼的。"
他轻轻拥抱了我一下。"
无论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支持你。"
那一刻,我觉得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一些。
也许,生活还有希望。
第二天上班,我发现公司里的氛围有些不对。
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,有同情,有八卦,也有幸灾乐祸。
我刚坐下,主管就叫我去办公室。"
小雨,有个事要跟你说。"
主管的表情很严肃,"江总监那边...有些意见。"
"什么意见?""他们说你工作态度有问题,建议公司重新考虑你的职位。"
我明白了。
江浩然这是要报复我。"
主管,我的工作一直很认真,这个月我还拿了优秀员工奖。"
"我知道,但是...客户那边的压力很大。"
主管为难地说,"要不你先休几天假,我们再想办法?"我苦笑:"是江总监要求的吧?"主管没有否认。
我收拾了桌上的东西,对主管说:"不用想办法了,我辞职。"
"小雨,你别冲动...""我不冲动,我很清醒。"
离开公司时,我看到江浩然的车停在楼下。
他摇下车窗,冲我招手。
我当作没看见,径直走向地铁站。
他开车跟了上来,在路边停下。"
小雨,上车,我们谈谈。"
"没什么好谈的。"
"你失业了,怎么养活孩子?"我停下脚步,转身看着他。"
这是你做的?""是我建议公司重新评估你的能力。"
江浩然得意地笑,"怎么样?现在知道离开我的后果了吧?""江浩然,你真的很卑鄙。"
"卑鄙?我这是在帮你认清现实。"
他从车里走出来,"小雨,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能有什么出路?不如我们重新开始。"
"重新开始?""是的,我可以娶你,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。"
我觉得这个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。"
那苏晴怎么办?""她会理解的。"
江浩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,"而且,做我的妻子比做情人更有保障,不是吗?"我深呼吸,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。"
江浩然,我宁可一个人过一辈子,也不会再碰你一根头发。"
"你会后悔的。"
"我唯一后悔的,就是当初瞎了眼看上你。"
说完我转身就走,再也没有回头。
失业的第三天,陈墨敲响了我的门。
他手里拿着一份合同。"
小雨,有个工作机会,你要不要考虑?"我接过合同看了看,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设计总监职位。
薪水比我之前的工作高了一倍。"
这是...""我们事务所需要一个专业的设计师来负责品牌形象和宣传物料。"
陈墨坐下来,"我推荐了你。"
"你为什么要帮我?""因为你有这个能力,也因为...我关心你。"
我看着合同上的条款,确实很优厚。
最重要的是,这家律师事务所和江浩然的公司没有任何业务往来。"
我可以考虑,但有个条件。"
"什么条件?""这份工作必须是我凭实力得到的,不能有任何照顾成分。"
陈墨笑了:"那是当然,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。"
第二天,我去律师事务所面试。
除了陈墨,还有另外两个合伙人参与面试。
他们看了我的作品集,问了很多专业问题。
我都答得很好。
最后,他们当场决定录用我。"
林小雨,欢迎加入我们团队。"
走出会议室时,陈墨悄悄对我说:"恭喜你,林设计总监。"
我忍不住笑了,这是最近几天我第一次真心笑。
新工作很有挑战性,但我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。
同事们都很专业,氛围也很好。
最重要的是,没有人知道我和江浩然的过往,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。
工作了一周后,我收到了江浩然的短信。
他换了新号码...